八田廿次

流光 【无从属系列之 平安轶闻录】

破镜重圆专业户:

*KT。架空。


*三脚猫阴阳师24与阴阳寮闷骚首座51的系列故事。


*本篇为番外,只是交待一些事情(虽然貌似也没有交待清楚,跪)


 


1.


京都的夜色,屋良是看惯了的。尤其是暮秋之后,白日的喧闹还未散尽,天空的沉重便迫不及待地压将下来,让人在不得不面对寒冷之余,心头还要多几分卒郁。而今夜,御所方向的黑夜分外沉厉,裹得星月都不见。鸦声所过之处,夜露逐渐凝结成霜,将人间残留的暖意一丝一丝吞噬至零。幸好这种死寂并未持续太久,在寮内灵兽们一阵此起彼伏的咽呜声中,堂本光一笔直的身影倏然出现在殿前。


每次处理完棘手的事情,阴阳寮年轻的首座都喜欢去附殿后的温泉泡一泡,然而今夜屋良等了许久,却依然只能见到一个刀凿斧刻般的侧脸。浓云散开后,那抹朦胧得如同影子般的新月不知为什么,夺去了首座大人所有的注意力。


屋良知道,肯定是遇上什么大事。


 


上皇退位已经有五年,按道理早该搬入为他修好的醍醐院中颐养天年,可至今上皇依然携着一大批女御住在御所里殿之中。对此,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源家又保持着奇异的沉默,公卿之中虽有许多闲言碎语,却也很好地将各种恶意揣测控制在极小范围的宴席中隐秘流传。


然而,各方心照不宣的诡异平衡却被近几个月来御所里殿频出的鬼魅打得七零八落。阴阳寮再无意淌这趟浑水,也不能装痴卖傻地糊弄过去,毕竟这是明晃晃的业务范围内工作。一位分外强势的上皇、一位不可捉摸的今上、意外暧昧的源氏让许多简单纯粹的事情变得格外复杂:谁去作法?何时作?保护谁?牺牲谁?:“


这些年跟随着光一也算临过不少世面的屋良闲时偶尔细思,自己都觉得荒谬:明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离神灵最近的一群人,在权利的食物链中却往往扮演了一个腹背受敌的尴尬角色;进而又生出了另一重的感叹——人啊,有时候比妖灵邪魂要可怕的多了。


 


清晨屋良打着呵欠走到殿前时,发现首座大人已经在了。依然沉默地站在窗前,望着有些惨淡的天光出神,若不是换了一身白色的常服,真要疑心他是否呆立了一夜。


“我要去趟旧平城京。”声音平平凉凉,听不出特别的起伏。


屋良点头,没有再问。这样的打扮,多半是要去见吉田老师,前任少属与现任首座之间的亲密关系,显然不需要用象征着身份的红狩衣来刻意提醒某些事情。


 


2.


离开阴阳寮之后的吉田老了许多,神情却不见委顿,见到鲜在昼间到访的光一,并未显得太吃惊,脸上迅速堆起的褶子中反而透出几分揶揄味道:“难得见你来那么勤快。”


双方久有三月一聚的默契,可今天距上次碰面,连两个月还未满。


光一没有接话茬,只是往吉田的方向再走近了些,声音带着平日里罕见的波动:


“上次与您说的事情,我已经证实了。”


吉田睁大了眼,松弛的神情一下子紧绷起来。


“昨晚我去了一趟御所,永正亲王与两位女御身上的伤口与当年堂本族人身上的一模一样,全是犬妖的啮痕。那妖物正要对着我用式神幻化的人形作祟,正好被我撞破,东山带人追了过去,看见它进了藤原家那位耋老的府邸。”


吉田声音有些暗哑:“他认了?”


光一摇摇头:“自然不愿意和我多说。除了骂我是妖孽之子外,其他未曾漏出半句。不过我也是小瞧了他,居然养了一批很有些邪门歪道的民间术士,给东山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那最后?”


“我将那群人关在一处,给犬妖下了反噬符,他们施与别人的痛苦,自己统统领受一遍,也不算委屈。”


吉田沉默,当年那个被堂本大夫领来抱着白狐怯生生看他的孩子,终究还是长成了现在这幅坚定狠厉的模样,他没法说不好,只觉得怜惜。


 


“你匆匆赶来,不会只想说一个结果吧。”


“如果您有时间,我还想和您谈论下我那位父亲。”


吉田凝视他半晌,笑得有些复杂:“你以前从不主动谈起他。”


“那时我还没有谈论他的资格,”光一微微抿嘴,淡淡的嘲讽从眉间一掠而过:“可最近我发现他老了。”


“如果只是坐实藤原家的罪名,方法有许多种,何必演苦肉计再搭上几个无辜人的性命。民间术士的手段再厉害,只要有御息所在,并不能成气候。知道我在查当年的事,就急吼吼地使出手段来,不觉得太欲盖弥彰了么?”


“你是怀疑他....”


“不,我找不到动机。”光一摇头,“可我愈发确定,当年的人总会一个个老去,老了,破绽就多了,而我,还年轻。”


 


3.


许是将堆了一晚的心事成功倾吐,行在山林间,连多日雨后泛着枯腐味的草木气,都变得芬芳起来,直到他遇见了一头鹿。


算起来,这头鹿也算熟人,是当年他亲手抱给小白团子的。幼兽稚童,听上去很温馨可爱的画面,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不过是出于常理的臆想。对于自己这位名义上的远房堂兄,小白团子一直有远超实际年龄的恭敬与畏惧。不论如何示好,那张圆圆的小脸也没有太多表情,唯一破功的一次,大概就是收到小鹿的那回,惊喜、疑惑、不知所措混杂在一起,最终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便抱着小鹿跑掉了。


鹿停止了咀嚼青草的动作,明显是认出他来,可眼睛眨巴了几下也没有吱声,只是后退了两三步作出昂首的姿势。


光一会意,目光顺着杉树笔直的树干往上走,轻易就捉住了浓绿枝桠间一抹灰色的身影。少年堂本刚正坐在粗枝之上,满面苦恼。许是感受到地面一人一路投注过来的视线,他蓦然低头,面上泛起淡淡潮红。


 


树下的男人有一张好看的面孔,隔着十几米,也不会错过细眉下那双狭长的眼睛,瞳仁太黑、也太亮。只是笑容里的热切被抓住放大后,滋生出许多别的意味,令刚莫名慌张。


天气也不识相,在眼神交锋的当口淅淅沥沥落下豆大的雨点来。树下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一把伞,撑开:“不下来么,你看,都下雨了。”


小鹿别转头,轻哼一声:鹿果然是没人权的。


 


如果能下来早就下来了。刚暗暗咬牙,嘴上却不肯服软:“你可以上来啊。”


尾音才落,伞已经遮在自己头上。


刚被结结实实地吓了跳:“你.....你也会术法?”


男人不置可否地笑笑,“腾跃之术说到底都是对‘气’的控制,像你这般能上不能下的,倒也少见。再退一万步,就算不敢直落,连借力都不会么?”


刚环视四周,的确有不少挨得近又粗矮些的杉木,立刻明白自己钻了牛角尖。


既受了人指点,也不好再嘴硬,垂眼看了仍在晕眩中颤动的地面,刚脸上纠结成一团:


“总还是想试试直接下去。”


男人这次没有笑,只是声音更近了点,很低很慢,充满了蛊惑的气息:


“那就试一试,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难。”


 


4.


“万一摔下去可怎么办?”


“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必定能护你周全。如果你中途摔下去了,我陪你摔下去也无妨。”


话一出口,光一自己都觉得郑重过了头。可是吉田讲过,刚的记忆已经在那次意外中清零,从前那些对他而言重要或者不重要的,现在统统退回到同一条起跑线上。因此许多事他不能说,也无从说起,只能在心中自对自起誓,你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因为我才死的,只要我还在世上一日,必定要护你周全。


许是受到他的鼓励,少年终于扶着树干颤颤巍巍地爬立起来,虽然姿势略显狼狈,却终于和光一并肩站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光一才发现,两人竟快一般高了。


“我叫堂本刚。”


“嗯。”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光一一愣,曾经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刚对他总是惧怕又警惕的,何曾这般清爽坦荡地直视他双眼说话。


意识到自己亦退到了那条无形的起跑线之后,光一说不清楚该难过还是庆幸。


堂本光一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几滚,又有些不甘心的咽了回去。既厌憎欺骗,又不愿直面记忆上的不平等。已经许久未曾囿于小处的首座大人,在几个响指长的时间空隙里波澜壮阔地自我纠结上了。


鬼使神差间,他想起了年幼时与母亲跟着剧团在乡间闯荡时众多艺名中的一个。


“留加,影山留加。”


 


5.


出树林时,山雨方歇,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透下来落在曲折的山路上,并没有什么力道。


吉田站在路口,不知等了多久的样子:“见到了?”


“见到了。”


“怎么样?”


“您把他教得很好”,光一停顿了下,“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


吉田摇摇头,“是他学得太快了,尤其失忆之后展露出来的天资,有好几次都让我都不禁怀疑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个傻瓜。”


光一哑然,愉快地回忆起当年学腾跃之术时摔到鼻青脸肿的情景。


“我似乎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有些事情上,你一直不怎么聪明。”


吉田还在好脾气地笑着,可是语气却冷了下去,光一收敛了表情,开始惯性思索方才哪里做得不对。


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不错的学生,善于接受苛责、消化情绪、自我鞭笞。


其实学生这个样子,最容易让老师心软。果然,吉田下一秒就开始叹气。


“方才刚遇见你的那段记忆,我已经作法消除了。”


光一眼睫毛一颤,似乎一下子想到许多事情,却依然没有出声。


吉田在心中更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到底是希望他记起,还是希望他忘记,最好能拿个主意。以后这种扫尾巴的事情,不要再让我们老人家来替你做。”




6.


再见刚已是严冬,雪不要命地飘着,林中低矮的苗木已经统统淹没在冰雪之下,一片纯白中,人与鹿就变得分外显眼。


有灵力傍身的术士并不会太过怕冷,灵兽亦然,只是因为太久的等待显得有些不耐烦。


小鹿绕着低头研究阵法的主人缓行了好几圈,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愤懑之下,只能用鼻子拱开雪块,从脚下几近阵亡的灌木丛中抢救出几株勉强可以入口的青草,百无聊赖地咀嚼起来。可没嚼两下就被倏然间逼到眼前的强大气场给震得浑身一颤,一抬头,一身白的堂本光一赫然与漫山遍野的雪融为一体,差点看不分明。


一口草噎在喉头,小鹿掀了掀鼻孔,克制地表达了下自己的不满情绪:


我虽然是鹿,也是会被吓死的。


对方显然没有接收到长角生物发来的隐晦信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五米远处缩成一团喃喃自语的小术士给吸引住了。


 


少年堂本刚觉得,阵法这个玩意比线性代数还要泯灭人性。初学的半个月基本处于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的状态,如今好不容易摸着点门道,又发现里面坑实在太多,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你还没玩死妖怪,就先被自己布下的阵法给玩死了。


二十一世纪的寂寞灵魂开始怀念起有智能机和数据库的美好年代。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捉到一怪的术士抱头沉思了许久也没能找出窍门来,烦躁之下,干脆仗着雪厚就地打起了滚。天高师父远,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小鹿在旁惊掉了满嘴草,看来主人的修为的确不咋地,连那么大一活人在旁都感知不到。


 


7.


翻滚中的小术士忽然被一样温热的物体遏了势,睁开眼正想说阿飴别闹,可入眼的确是一张陌生面孔,对他笑得清朗温柔。


刚心中突地一跳,张了张嘴,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风山渐与火水未济的位置反了。”一句话就将人从怔楞中炸醒,扭头去看自己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破绽的阵法。果不其然,两个被逆反的卦位给阵法留了一个大大的破绽。


小术士挠着头从地上爬起,觑眼去看一脸云淡风轻的不速之客。目光一触即分之后,耳根处还是抑制不住地升腾起几丝热气——方才自己在地上打滚耍赖的做派实在太不敞亮,太...孩子气了。


“不再试一次么?”对方明明用提议的口吻,可天生的气质使然,竟令人很难拒绝。


刚定了定心神,重新催动阵法。


 


一阵天地变色、飞冰走雪之后,阵法的中心终于出现了企盼已久的猎物。


灵鹿的目力明显要优于主人,待率先看清楚阵中之物,笑得差点没有厥过去。


与所有关于妖物的夸张想象不同,困在阵法中央的,是一只支愣着耳朵才换过茬皮毛的小山猫精。大约灵力尚浅,连双瞳中的绿光都淡不可见,如今吓得浑身哆嗦,嘤嘤叫唤起来连小鹿都觉得不忍。


刚开始疑心自己眼花,走近后脸上各种颜色交织成了一片,觉得自己在师父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捉凶妖大怪什么的纯粹是个笑话。


小山猫精感知到光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害怕之余,下意识地圈紧了刚的小腿,浑然忘了他才是布阵捉住自己的人。冷不防被刚揪住颈后皮毛拎了起来:“怎么就抓到你了呢?”


小山猫精欲哭无泪:我真的只是跟着黑熊怪出来打酱油的。


 


8.


光一并不善为人师,他从小天赋异禀,境界比同龄的修行者要高上许多。等入了寮,身边的侍从都是百里选一的进阶术士,人精中的人精,一点就透,从不需他多费口舌。


如此耐下心来,从布阵开始细细讲解,若屋良在旁边怕要惊掉下巴。


他开头还算讲得自在,可到后来却渐渐开始分心,这是十分罕见的事情。罪魁祸首便是身边传道授业解惑的对象。


这些年一路独行,光一已经习惯接受各式目光的打量:有复杂的审视、有激赏、有畏惧、亦不乏警惕和厌恶,许是因为隔着距离,勿论善意或恶意,都蒙上纱,带着温吞的面孔。而如今,少年晶亮的眼神突然近在咫尺时,他竟被其中分外炽热的部分催快了心跳,进而自乱阵脚。


明明是同一张脸,两次自己刻意为之的相逢偶遇,除了无法抛却的旧日恩义,似乎从深处又翻搅出一些别的东西。


年轻的阴阳寮首座正经地苦恼起来,他承认世界宏大万物渺小,但觉得只要循道而行,并不会陷于窘难;可真待未曾见不可解之事落在身边,他却发现自己想不清楚,也无从应对。


这股久违的慌张在少年堂本刚与他分手之际到达了顶峰,因为他又被问到:


你叫什么名字?


 


屋良回来时,首座大人还穿着白色常服,夕光映照之下,雪一般的颜色,连带屋内的温度都唰唰往下掉。眉头三分温柔两分沉重五分迷惘也倒罢了,怀里居然还躺着一只成了型的小山猫精。


屋良费好大劲才控制住夸张的面部表情,难得见他将情绪散落一地也就罢了,平日里遇猫就绕道的人,今日怎么转性抱了回来。


殊不知小山猫精也快装死装到崩溃,要杀要剐要剥皮炼丹好歹给个痛快,一直把本猫精当暖手袋算是怎么回事啊!内心正流着宽带泪,头顶上的大掌又压将下来,顺着脖子一路往身上捋去,它赶紧挤出一个卖萌的笑,生怕惹了顶上这位大神不高兴。


沉默一久就会慢慢演化成沉重,可偏偏在首座大人的积威之下,屋良早就养成了无事少开口不抖机灵的良好品格。小山猫精觉得快被两个哑巴逼疯,不禁怀念起虽然口吃却格外多话的黑熊怪来。不知过了多久,怀抱它的人终于从沉默中苏醒,它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声音里糅杂着许多说不清楚的东西,让它突然有些难过。


“屋良,你说我应该叫什么名字?”


 


9.


晴明曾经说过,名字也是咒。


光一一直以为自己懂,可直到如今才发现,懂得还是太肤浅。


留加、甲斐、ヤマト...这些名字从遥远的过去而来,渐渐化作今日的刀刃,无知无觉中,温柔割下。


随着刚灵力日长,消除记忆的所花的功夫也愈甚。每次当刚倒在臂弯之中,细细的黑发在臂间窸窣爬过,无意识颤动的纤长睫毛总让心中的不安与悸动加倍放大。


陌生与亲密的轮回,令通晓一切的人变成了不堪重负的那方。


是不是自己也一起忘掉会比较好?光一忍不住想。


他实在无法从善如流地将陌生人这个角色演下去。


 


某个月夜,少年术士破天荒地偷懒停了修行。


一人一鹿在溪边的青草地毫无形象地醉卧,只剩吉田在远处吹胡子:“喝了点果子酒就醉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光一站在吉田身旁,脸色平静,身体却开始发热,大约也忆起了酒的滋味。


他走过去俯身将人抱起,却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任由眼神放肆,头脑开始昏昏沉沉。


被冰凉的指尖一触,已经大醉的小术士睁开眼,看见月光下一张出神的漂亮面孔,条件反射地嘟囔了一句:


哎呀,你真好看。


复又昏昏沉沉睡去。


光一浑身的血涌上来,脑中噼里啪啦炸开了一阵,他触到了一些东西,却又不肯相信是真的。


 


 


10.


入寮试前最后一次见刚,吉田已经飘然远去。


破败的草庐中,刚伏在案边,手上的信纸已被揉捏地不成样子。


光一皱眉凝视他脸上的泪痕良久,最终按捺不住地伸出了手。将触未触之际,睡得警醒的人已然从浅眠中醒来,抬头后与指尖只剩两公分的距离。


切实的尴尬中,光一正想收回手,少年盯着他愣愣地问:我们在哪里见过的是吧?


说不出话来,或者无话可说。


情绪大起大落间,连对视的勇气都消失,有人干脆闭上双眼,拒绝再看。


 


“你是谁?”


终究要来的问题,让人避无可避。


幸好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以交付自己名咒一般的郑重口气:


“我是堂本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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